❖很多角色不屬於我 ❖企劃In Vitro相關 ❖吃肉畫面血腥R18 叢林中,七彩斑爛的鸚鵡們總是熱衷於負責替其他居民傳遞新知識。他們的八卦之心就如同他們羽毛的顏色一樣繽紛燦爛。 「要知道,有很多我們的夥伴和祖先都是在傳送新消息的途中不幸失去性命的──這個世界真是太危險了!我們必須把握生命散佈光輝才行!」 是的,鸚鵡們就是這麼一種為了使命不惜犧牲性命的偉大族群。 當然,受限於生活環境,鸚鵡們往往只能在有限的區域中進行廣播,但是這對於內心志向無比遠大的鸚鵡們來說當然是不夠的!於是叢林中的戰地記者們主動開始進行任務分配。親切友善的紅領鸚鵡負責和路過的鳥群交換消息,再傳遞給熱情聒噪的緋紅金剛鸚鵡,他們只需要一嗓子就可以通知整座叢林。 薇琪貓趴在白獅子頭上,興致勃勃地和他分享自己新學來的叢林知識。 「艾洛跟妳說的?」李歐抬起巨大的頭顱,他頭上的薇琪貓往後滾下去,白獅子又再度低下頭好讓她爬回來。「不啊,中午吃飯的時候奎利亞雀們說的。」 中午?李歐轉過頭。 旁邊的草叢間被小野貓扒開一塊,她剛剛在那裡洗臉吐毛團,吐出了一團鳥毛。 ......白獅子衷心地覺得她即使一隻貓也能在草原上活得很好。 白獅子和小野貓正在話家常,一隻肥碩的灰兔子趁他們都沒注意時連忙路過,沿途的高草叢被推得晃動起來,突然,遠方傳來一聲渾厚的怒吼。 李歐立刻站起來,本能地抬高上半身回以咆哮,隨後他茫然地看著身形矯健的紅老虎怒火熊熊地衝出草叢,頭頂的深色毛髮凌亂地支稜著,他狠狠一爪子耙在地上,「我一定要宰了那頭該死的!發瘋的大象!」 雨季時再度造訪草原的年輕公老虎今年依然受到公象亨利的熱情歡迎。 李歐無奈地看著發狂的年輕老虎,很明智地沒有去招惹他,白獅子轉頭打算去扒拉滾進草叢後消失的薇琪貓,一頭花豹無聲無息地走了出來。李歐立刻收回前掌。 維什尼亞克叼著乖巧地縮著四肢的小花貓,站在草叢和空地的邊緣,他對著一季不見的老虎甩一下尾巴表示招呼,仍然在攻擊岩石和乾草的公老虎回以一串毫無意義的咆哮。 「別介意,他最近給那頭公象惹毛了,亨利總是追著他不放。」 「嗯。」維什尼亞克極淺的眼瞳掃了回來,他將小貓放下,薇琪貓洗洗臉後立刻撲上花豹厚實的前掌,維什尼亞克隨便推了推她,小野貓自己就玩得很高興。「只是過來看看。」 李歐知道住在無花果樹上的鄰居也是被艾洛的咆哮給驚醒的。 花豹並沒有打算留下來敘舊,他轉頭準備走回無花果樹,腳掌踏在地上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那是其他的大貓都無法比擬的驚人天賦,而他的聲音就如同他的瞳色一樣平靜而認真,「哪天他準備動手時,算我一個。」 白獅子目送他尾巴上掛著一團花貓消失在草叢間,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的鄰居花豹先生竟然附和了艾洛的充滿雄心壯志的「憤怒宣言」。 午睡時間頻受打擾的白獅子呼出一口氣,他回到岩壁下的乾草堆上,等著那頭老虎什麼時候脫離狂暴。他有種預感,如果他的鄰居們真的破天荒地打算對大象下手,他恐怕也無法置身事外。 唉。多事之夏。重新趴下並閉上眼睛的李歐隱約聽見薇琪貓吱吱喳喳的聲音。 「維克!跟你說喔,今天奎利亞雀說......」 這幾天草原上盛傳著一個故事。 故事是發生在一座遠方、遠方的小島.....據說那座島上居住著許多模樣奇怪的居民,他們幾乎都有一部分像是草原上的進化種,但是他們並不能在兩種面貌間自由轉換,終其一生都維持著同一副外表。他們有些有鳥的翅膀,有些有魚的尾巴。 「我還沒有看過魚的進化種。」草原的西邊,雪豹斯捷凡趴在洋槐樹下的石塊上,他用後腳將珍珠雞的殘渣蹬下去,一邊舔爪子洗臉一邊看著面前被迫講故事的地松鼠。作為威脅良民壞人的黑豹難得從樹上跳下來,姿勢端正地坐一旁,長而粗壯的尾巴不時輕拍石面,他每拍一次,渾身發抖的地松鼠就會下意識地跳起來,又慢慢篶下去。強迫地松鼠講故事什麼的,簡直太不人道了.....被欺壓的良民地松鼠敢怒不敢言地淚流滿面。 「我也沒看過。」西瑞爾轉頭幫他舔臉頰,「應該不好吃。」 斯捷凡想了想,地松鼠繼續說著故事,他一邊希望趕快說完趕快回家,一邊又擔心說完以後可能就會被當成點心。 嗚呼!地松鼠把蓬鬆的尾巴擼到身前抹抹眼淚,繼續充當說書人。 草原上吹起了季節風。又一個豐饒的雨季,吃飽喝足的居民們傳頌著一個神奇的小島。島上的居民有些有蜥蜴的尾巴,有些有貓的耳朵,有些長得像是進化種和魚的混血。那座小島上滿是潮濕的叢林和怪異的岩石,還有許多讓人無法理解的大型殘骸,叢林深處有一片半大不小的沼澤,隱藏在藤蔓和枯木之下,夜晚的時候會發出一點微微的螢光...... 叢林裡經常不分日夜都是昏暗的,尤其是在陽光遠去的夜晚,水中一片漆黑。一排螢藍的光芒微弱地閃爍著,生物地本能驅使著魚群靠近水面發亮的地方。那發光的物體一動也不動,一些大膽的魚搖擺著尾鰭上前輕啄,發出輕微的吸吮聲。魚群中警戒心較強的成員待在遠處,並不輕易接近,然而什麼事都沒有發生,直到一條特別肥碩的花魚擠開牠纖細的同伴靠了過去。 一切都發生在眨眼之間。 然而魚沒有眼皮可以逃避,牠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這令魚恐懼的一幕:魚的身體被從中掐住,幽幽微光劇烈晃動起來,隨著魚群紛紛慌亂逃離,狩獵者終於在柔軟的水葕後露出真面目。他尖銳的手指穿破魚腹往上游去,水流被他的身體推得向兩側分流。在銀白的月光裡,狩獵者浮出水面的樣子宛如妖魔。 水流從他的頭頂緩緩流下,馬修的雙手扣住魚嘴,不斷彈跳的滑溜魚身並不能阻止自己被往兩旁撕開,他的動作看起來甚至毫不費力。然而狩獵者並未急著將食物送入口中,他看向岸上,那裡站著一個年輕而安靜的少年,身後拖著長長的蜥蜴尾巴。 「不會吧。」馬修懶洋洋地靠在浮木上,結成團的水草柔軟地托住他的身體,他看起來完全處於舒適領域,並不因有其他生物侵入了地盤而感到焦慮。「難道你真的被纏上癮了嗎?」 「......並不是。」蜥蜴少年無語地看著水面上幾乎看不見的蜘蛛網,雖然看起來很脆弱的樣子,但他不久前才親自體驗過那片半透明的、細得像不存在一樣的玩意兒到底有多纏人。 即使已經吃過一次苦頭,林恩還是得克制自己想要往對方身上發光腺伸手的衝動。畢竟人家都在手上抓著衝動誤觸的下場了,他並不想也學那條魚嘗試一下。 儘管他並不確定對方可以把多大的東西撕成兩半,但他肯定這條半人半魚的習慣是相當血腥的。真是狡猾啊,總是把最有威脅性的部分藏起來,只露出乍看脆弱不堪一擊的一面,有多少自以為是獵食者的蠢蛋因為想要捕食他而喪命啊? 「結果你還是沒回答問題,記得嗎?只是無聊的話可以滾了。」馬修將撕成兩半的魚放在腹部,藉著月光他的下半身隱約可見:他的腹部之下連接的竟是一條精實而模樣柔軟的寬帶狀魚尾,不同於髋骨以上只分布著零散的鱗片,細膩整齊的銀色鱗片排列在他的尾巴上。「我對蜥蜴沒有興趣。以防你不曉得:你和你的同類並不好吃。」 「那還真是謝謝你大方分享。」蜥蜴少年的語氣裡難免有些諷刺,隨後又面露遲疑,「也不是說有什麼特別的目的。」 馬修抬起頭時正好看見蜥蜴少年估算了一下安全距離,抬腳準備再靠近兩步,半人魚像是想起了那裡有什麼似的快速直起身。 「──等等,停在你原來的地方、」「噫!」 屬於第三人的驚叫聲使得在場陷入一片寂靜,林恩連忙後退,立刻低頭查看剛剛踩到的東西──一個白得驚人的影子已經慌亂地撲向水中了。 「唉。」已經靠到岸邊卻沒來得及阻止的馬修少有地嘆氣,認命地伸手接住慌不擇路撲進沼澤的小孩。「謝謝你啊,還真是會找麻煩。」 林恩定睛一看,才發現那個纖細的東西背上垂著一對半透明的翅膀,白髮間隱約看得到小小的角,半個身體已經被湖水和水藻包圍,隱約看得見下半身是人的腳。「誰啊.....?蜻蜓嗎?」 可蜻蜓不是一種很兇猛的東西、嗎。 「跟你沒關係。」馬修不耐煩地擺擺手,單手攬著小孩的背,將他托在水面上,「好了,嚇完就上岸去,你也不怕淹死。」 通體雪白的混血蜻蜓也不知道是還沒嚇完還是裝作沒聽到,依然把頭埋在他的肩膀上蹭來蹭去。面對從小養大的小孩毫無辦法的馬修只能看著站在岸上的罪魁禍首,用眼神傳遞著實質的譴責。 並不真的感到愧疚的林恩覺得眼前的畫面有著驚人的熟悉感:他覺得自己被對方的蜘蛛網一圈一圈裹成繭的時候應該就是這付束手無策的模樣。希望感受到這有多糟的半人魚以後可以停止使用蜘蛛網來整人。湖裡,耐心終於歸零的馬修終究還是將安騰從身上撕下去,將之前抓到的魚塞到他手中,把他往另一個方向推上岸。「吃一吃快睡,晚上不要出來活動。」 坐在岸上的混血蜻蜓甩了甩濕答答的手,沾滿水珠和綠藻的翅膀可憐兮兮地垂著,他咿咿唔唔地發出無意義的聲音,然後向水裡的半人魚伸出手雙手。馬修靠向岸邊,一手將自己撐上岸,另一手給予他一個擁抱,又按了按他的頭。「多大的人還撒嬌。」 白透了的混血蜻蜓照樣用一串綿軟的咿唔含混帶過。在一旁圍觀的蜥蜴少年覺得,如果他們一直都是用這種方式「溝通」,那也是挺奇葩。混血蜻蜓又賴在岸邊磨蹭了許久,才搖搖晃晃地站起來,三步一回頭地走進樹林中。半人魚目送他離去,林恩看見水面一陣波動,馬修在水底用力地一甩尾巴,倏地轉身重新面向不速之客,在月光下顯得蒼白的面孔透露出幾絲絕非善意的微笑,看起來一副要秋後算賬的模樣。 林恩在他開口之前就先拋出一個東西。馬修那隻散佈螢光的手舉起來接住,微弱的幽光在夜空留下殘像,引來一些小型的飛物盲目地撲向他。半人魚攤開手,手心中躺著一隻死去的綠鸚鵡。林恩抓著另一隻鳥隨便挑了一截朽木坐下,團團球形蕨草簇緊緊擁著木頭分佈在腳邊,木頭的表面濕潤,觸感有幾分綿軟,其實還不錯。 馬修抓著鳥,看起來有點意外,「怎麼,你是來彌補上次毀了我的蛛網嗎?你看起來不像這麼客氣的人。」他又重新躺回水草堆上,不經意地揪下幾根羽毛,在被他拋下前就迎風飛了起來。林恩的視線追著羽毛一段高度後又重新看著他,語氣平板地說,「才不是。你覺得我需要為被裹成繭而道歉嗎?我沒這麼覺得。」 「難道你只是來找人一起吃飯嗎。」馬修的聲音懶洋洋的,這條盤踞沼澤的大魚不常表現出精神奕奕的樣子,他總是很慵懶,外表具有欺騙欺騙性,林恩看著他抓著鸚鵡送到嘴邊,與外表不相符的尖銳獠牙在他張開的嘴裡顯露端倪,鸚鵡的翅膀輕易被扯下,模糊的血肉和組織的絲線在空氣中剝離本體,隨後斷去。林恩看過很多動物進食,大多血肉模糊,只是不是所有的獵食者都像他那麼漫不經心。或許這和他是蜘蛛有關。蜘蛛總是顯得遊刃有餘。 蜥蜴少年聳了聳肩,「我只是需要找個地方吃飯,你是順便的。」 「那你可以不必帶東西來。我不介意等你吃飽了再進食。」半人魚冷不防拋出一句,林恩雙手捧著鸚鵡大口咬的動作霎時停下,他不動聲色地吞下去,「我以為你說蜥蜴不好吃。」 「如果你這麼宣稱的話。」馬修輕易地放過這個話題,並沒有窮追猛打,儘管他已經很明顯地表示林恩並不只有蜥蜴血統這件事在他這裡已經不是秘密。但又怎麼樣呢。難道住在這種地方的居民天天一照面就要互相介紹自己的身家血統好讓對方評鑑自己好不好吃嗎? 又不是真的找死。 「剛剛那是你的小孩嗎?」兩個曾經互為獵物-獵人關係的陌生人坐在一起生吞活剝鸚鵡的場面畢竟有點詭異(事實上是非常詭異)林恩於是又隨手揀了一個話題,然後他立刻想到這可能會招來另一波諷刺。 他是對的。 「我以為我已經說過干你什麼事了。」 「其實你沒真的那麼說。」 「真的要這麼說你才會懂嗎?」馬修的眼神微妙地帶著責備,他放下手中的帶肉鳥骨,任它緩緩沈入水中不見天日,林恩思考起底下是什麼一番光景,隨後他認為自己並不是真的想要知道。林恩自己也不是很脆弱的品種,但是這條大魚仍然讓他感到威脅,他總是覺得從對方身上看到一種猙獰的輪廓。他知道對方除了是條大魚以外還是蜘蛛,只是林恩懷疑不止這些。 蜘蛛和他的鱗片看起來都不像是那麼兇猛的品種。他還是不需要知道得好,好奇的代價太大了。 馬修的眼神盯著他,隨後他的眼睛緩緩瞇起,他主動回到原來的問題:「他歸我管。你只要別去招惹就行,其他沒你的事。」 啊,所以是真的是......家裡的小孩什麼的?弟弟?.......還是妹妹?林恩想到自己家的那隻,突然覺得差不多該回去了。他跟這隻白蜘蛛也不是真的有那麼多好聊的。蜥蜴少年撕下黏在骨頭上的肉絲塞進嘴裡,拍拍手上羽毛渣站起來,「行。我該走了,家裡還有一隻要顧。」 話說出口以後他才想到自己不該暴露他的巢穴裡還有一個「需要保護」的脆弱生物,但他隨後又覺得對方大概一輩子也不會爬上岸。實際上也無法吧?他一點也不覺得那條像蛇一樣柔軟尾巴在岸上會像蛇一樣靈敏。 「慢著。」林恩回過頭,一條肥美活跳的魚正好凌空飛到他腳邊,撲騰起來還給了他的小腿一尾巴。湖中的半人魚趴在一塊浮木上,逆光的臉孔模糊曖昧,只有半身的光腺在陰影中格外顯眼。「名字?」 「不會吧?」林恩不是很認真地說,「我們以後真的要互相打招呼了嗎?」 「只是禮尚往來。」馬修用格外修長的手指輕敲浮木,「少廢話,要麼說要麼滾。」 「林恩,不必謝。」 「行了,你可以滾了。」馬修沒好氣地說。 蜥蜴少年離開他的地盤後,佔據湖沼的半人魚又在水草上靠了一會兒。鸚鵡的血肉仍殘留在他的口腔中,比起魚肉更腥羶的氣味讓他狩獵的本能蠢蠢欲動,他感覺自己牙根的肌肉底下輕輕鼓動著,催促著他繼續撕咬。 他聽見了靜謐的叢林中傳來樹葉摩擦的聲音。某些體型中等的物體在樹枝和藤蔓移動,半人魚身上的光腺再度亮了起來,他緩緩沉入水中。水面只有極小幅度地波動。沒過多久,一隻面容黝黑的綠猴跳出叢林,烏黑的眼睛咕碌碌轉動著,粗而長的尾巴掛在身後,左右甩動,牠摳了摳樹縫裡的蟲子,又拔了些熟透的果實,眼睛卻始終盯著沼澤中隱隱的微光。水面毫無動靜。 綠猴又歪歪頭,吱吱嘎嘎地在樹枝上靈活地跳動,不時跺腳,焦慮地來回轉圈。 幽藍的光適時地搖擺了一下,又趨於平靜,綠猴立刻丟下手中的果仁,朝湖沼幾個蹦噠,靈敏地落到大塊的腐木上。牠探頭看向水中。牠伸手去搆那個奇妙的光源。 猿猴尖銳的驚叫隨後驚動了整個叢林。 樹叢間傳來窸窣聲,睡得翻來覆去不安穩的安騰去而復返,混血蜻蜓用手撥開肥厚的樹葉,湖中的狩獵者已經浮出水面,四肢癱軟的長尾猴被他雙手抓著,嘶啦一聲,骨肉應聲分離。滾燙的血猛地濺上他平靜的臉孔,胸頸頓時滿佈血星,幾點濃稠的血漬緩緩下流,匯聚成滴掉入水中。馬修放下了手中的殘肢,「怎麼又回來了啊。」 混血蜻蜓的養育者舔了舔嘴角的血,那裡的弧度捲了起來,他呼出的熱氣猶帶血腥,馬修朝著岸上擺擺手。 「快去睡吧,男孩兒──接下來的時間可不適合你。」 他說。 這夜就此停歇,萬物真正寂靜。 ❖ ❖ ❖ 傳說在海的彼方有一座和世界一分為二,與世隔絕的小島,島上遍佈潮濕茂密的叢林和沼澤,裡頭的生物外貌怪異,有的擁有鹿的角,有的擁有昆蟲的翅膀。其中一座沼澤裡,一條巨大的半魚盤據著。據說他有人的上身,寬帶狀銀色的魚尾,蜘蛛的耐性和散發微光的腺體。他往往只露出具有欺騙性的外貌,將猙獰的輪廓藏在藻葕之下漆黑的水中,只有一雙眼睛透露了騙局。他有一雙狩獵者的眼,在寂靜的夜裡偶爾閃過不祥的端倪。 這個故事不知道如何輾轉流傳到海彼方的草原。海鷗從鸚鵡口中聽到這個故事,傳給了遠行的候鳥;候鳥停駐大河南邊時告訴了火鶴,火鶴說給鯰魚聽,鯰魚洩漏給地松鼠,地松鼠跑過洋槐林下的下午,慵懶的黑豹和昏昏欲睡的雪豹得知了這個故事。 於是這個故事不知道如何輾轉順著河水進入草原,大群禿鷲和肉瘤禿鷹盤旋高空低語,胡狼和獵狗等紛紛趕往奔赴免費的盛宴。然而當他們先後趕到獅子領地附近的水塘邊時,那裡卻驚人地橫躺著一頭大象的屍體,深色皮毛滿身斑紋的老虎難掩疲憊仍氣勢昂揚地坐在牠身上。不遠的無花果樹上,窩在枝頭高處的小母貓揪著奎利亞雀鳥打探後續時,淺色皮毛佈滿玫瑰斑的雄花豹一躍而上,在陡直的樹幹上如屢平地。 白獅子低沉的咆哮響徹雨季的草場。 於是這個故事不知道如何輾轉爬上了高山。雪線之上,一頭體型龐大的黑狼靜靜站在斷崖的前端,身旁的白狼抬頭看著迷霧繚繞的雪山之巔,抬頭發出了清冷的狼嘷,嗚地一聲,宛如最初的號角。隨後漆黑的金眼狼群隨著他紛紛開口,高低起伏的吠鳴此起彼落,一重一重漫上高山峻嶺。 一根來處不明的藍色羽毛被濕潤的季節風捲上天空,又緩緩飄落寂靜的曠野。 光輝燦爛的雪山之下,金色破曉的黎明再一次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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