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費茲捷勒不屬於我 『誰也別想好過。走吧,洗澡去,醫生。』 和費茲捷勒並肩走在前往公共浴室的路上,上半身只穿著貼身的黑色背心,高德烈夫向上帝承認他十分鐘前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其實沒過腦子。 但事到如今再臨陣脫逃,不管找什麼理由都只會顯得太刻意──反正他也沒少去過公共浴室,高德烈夫半寬心半放棄地想,算了。 他覺得,自己的神經總不至於脆弱到這種程度。 ➣ 很顯然,高德烈夫顯然忘記了幾天之前,他是如何拜福爾考什之賜度過了生平最漫長的一天。 一切直到他踏進公共浴室隨便挑了一個花灑底下的位置,隨手脫下背心之前,都沒有出現任何意外。 接著。 「嗯?」他只來得及聽見晚他一步進來的福爾考什的聲音出現在背後,還沒來得及回頭,「原來你背上有疤。」 ......幹。 高德烈夫閉起了眼睛,花了十足的控制力才沒本能地用手上的盆子往那個剛剛冷不防往他的背上來了一下,現在正在用手掌和眼睛認真研究他赤裸的背上到底有多少疤痕的醫生頭上敲下去。然而被他捏在右手心的鐵盆還是發出了悲慘的吱嘎聲。 「你手控制一下吧,破壞公物到最後還不是你得想辦法。」費茲捷勒收回手,完全沒有罪魁禍首的自覺,他只是無語地看了一眼那個即將在秘密科技產物下報廢的盆,隨後在高德烈夫右手邊的位置站定,擰開了花灑。 「.....我可以自己簽報修申請。」 費茲捷勒斜了他一眼。 「你不是說申請人跟簽名的不能是同一個?」 高德烈夫又吸了一口氣,勉強把背上觸覺殘留的感覺壓下去,「大不了我用你的名字報。」 「喂,小心我舉報你偽造文書。」 「你去啊。」 吃準費茲捷勒.福爾考什基本上是個老實人的高德烈夫哼了一聲。 過了一會兒後,老舊的供水系統才慢悠悠地送出熱水,白色的蒸氣瞬間填滿了他們之間的距離,高德烈夫覺得他等這陣水氣大概等了一輩子那麼久。他目不斜視地看著正前方,反手就將一盆水兜頭淋在自己頭上,也擰開了頭頂的熱水,有點燙人的水流沖刷過他的肩頸,和盤據在他背上的燒傷痕跡,「我說──你看到誰都這麼直接上手摸?」 高德烈夫忍了又忍,終於還是忍不住將心中的疑問脫口而出。難道福爾考什是觸覺型生物?但以前認識這麼久,也沒看過他對誰動手動腳......總不能是前幾天突然給了他什麼啟發吧。 「哦,沒有啊。只是研究一下。」費茲捷勒聳了聳肩,在刷洗的空閒轉頭看著隔壁的人,又突然皺起眉頭,「幹麻跑那麼遠?你應該沒少見過男人的裸體吧?」 「哪個當兵超過十年的男人看過的裸體不能編一本大全──慢著。」其實只是去拿個刷子,順便隨口回答的高德烈夫突然收住話頭。「是我想太多,還是你的確是那個意思?」 在公共浴室洗了十年以同性的身體是看到不想看了沒錯,但是高德烈夫總覺得── 他是那個意思嗎?跟──床有關?大福爾考什? 「什麼這個那個意思?」高德烈夫隔著水蒸氣對上費茲捷勒褪去眼鏡的臉,他的表情還是一如往常,甚至還有點困惑。大概是他想多了。就當作是想多了。綜合諸多方面的考量,這其中包括他的神經。或者心臟。高德烈夫決定不要探究這個話題。 為了避免再生事端,高德烈夫閉上嘴專心洗澡,雖然說隔著一層油紙,但是派都已經碎得不成樣了,他還是難免沾了一身奶油。在他低下頭的時候,費茲捷勒又往他背後看了一眼。深麥色的右肩上是一整片淺色的舊疤,乍看之下就像是有人往上頭砸了一個奶油派。 費茲捷勒的腦中一瞬間閃過他曾經看過的那份檔案。那大概不像砸派節那麼甜蜜。 高德烈夫用鐵盆接了半瓢水,反手就往費茲捷勒的臉潑了下去。 「噗!你有病啊!」 「我不是花灑,光看我是洗不掉你頭上的奶油的。」 「我頭上有奶油還不是拜你所賜!」 這要換成另外兩個人在公共浴室吵架浪費能源,早就被高德烈夫強制斷熱水了。 所以說跟他當室友也算是有一點好處的。 大概吧。 ➣ 既然打定主意今天絕對不給葛萊蔻任何報復的機會,洗了個澡一身熱氣的高德烈夫也沒再回辦公室。他跨在自己的椅子上抽了一根菸,探到桌上關掉了寢室內最後一盞燈。昏暗的寢室裡,一股淡可可的味道散了開來。「.....你換菸了?」 已經窩在床上的費茲捷勒發出略帶有睡意的疑問。他記得以前沒聞過這麼明顯的甜菸味。 高德烈夫唔了一聲,沒接他的話。果不其然,沒幾分鐘後,下舖就傳來了均勻的呼吸聲。高德烈夫這才起身將椅子轉正塞回書桌裡,準備爬上自己的床位時突然又停了一下。 ──然後他一邊懷著對眼下令人熟悉的場景感到複雜的心情,一邊伸手摘掉了費茲捷勒還掛在臉上的眼鏡。 懶得再走到桌邊,他轉手將眼鏡掛到始終銬著上舖欄杆的手銬上,爬上了上舖。 像派一樣帶著少許淡奶油甜味的菸草香慢慢溢開,漸漸從打開一縫的窗口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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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果。in 楔洛斯紀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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